脖子上的行走

    这几年，人们好象已经腻味了港台的唱片工业制造的口水歌，以及内地台面上所谓知名音乐人的甜水歌和歌词如孩童作文水准的作品。大多将视野移向边疆地区，如西藏、云南、新疆、内蒙等地，去找寻大自然最真实的声响，聆听原汁原味的音乐，不经意之间，还真搞出了不少好东西。

 
　　前几日，电视台在放星光大道。放到以前，这种半选秀、半娱乐的节目肯定跳过，最近也开始将心沉下，偶尔和家人看看，评头论足。原因就是，参加者来着全国各地、各行业、各民族、各年龄，代表性比较强了，用过去的老话，应该算是走群众路线了，可不能小瞧了民众，民众的才能和智慧是无穷的。正好是一个蒙古族的女歌手唱的《鸿雁》，歌词如同一首美妙的诗作，编曲优美、意境悠远，当马头琴声慢慢响起，渐渐和着歌手如同天籁般的声音，我被深深感动了，久久不能平静！


　　于是想起了一次旅行，在祖国脖子上的行走。2005年十一，和几个南方的朋友约好从北京出发，自驾去锡林郭勒大草原。熟悉中国地图的朋友都知道，中国的版图象一支雄鸡，从北京去往内蒙锡林浩特方向，路线基本一直向北，恰恰是在雄鸡的脖子上行走。那一次的旅行到现在已经四年了，但是印象特别深刻，久久不能忘怀。

 
　　因为父亲职业的缘故，工作岗位经常变动，所以从小我就和母亲、姐姐在大江南北旅行，铁路津浦（天津－浦口）线上，留下了我太多的记忆，南京长江大桥、长江、淮海、黄河、海河、黄淮平原、华北平原、济南鸭梨、煎饼、德州扒鸡、北京城楼等等，因此喜欢地理，喜欢旅行，很多地理书上的描述，通过旅行经历一一验证，特别开心。对于祖国的描述，地大物博，我丝毫没有怀疑，华北与华东一带中国东部沿海地区，确实面积广大、辽阔，因为都是大平原，透过火车窗可以看到很远。后来长大后，定居北京，也曾经多次沿京沪（北京－上海）高速自驾到江南一带，自驾旅行更加灵活，视野更加开阔，所以对华北、华东一带地形地貌、风土人情比较熟悉。

 
　　以前，出差去过呼和浩特，坐飞机或者火车，匆匆办完事，就返回了，再加上呼市周围基本已经城市化了，离心中想象的内蒙已经差别很大，所以没有太深的印象，但这次锡林郭勒之旅却是强烈的震撼。从距离来看，北京到锡林浩特也就六百多公里，如果顺利的话，大半天就到了。一早九点多钟我们就出发了，我是东道主，路况熟一点，驾龄也长，当仁不让做车夫，上八达岭高速出城，昌平、八达岭长城、延庆很快略过，进入京张（北京－张家口）高速河北境内，过宣化、张家口一路顺利。这一带我以前去山西旅行自驾过，路况很熟，基本还是农耕区，丁玲笔下的桑干河就在这一带，由于缺水，土地比北京还要干旱一点。因为是拱卫京畿的咽喉要道，从古代到近代，曾多次爆发战争，是有名的古战场，颇有几分苍凉之感。过张家口后，高速截止了。前行到张北一带，简单吃点东西，渐渐感到温度在慢慢降低。再往前，正在修路，路况较差，只好耐心前行。好在路况很快好转，我们基本就是沿着207国道一直向北，渐渐的路两边的树木多了起来，在金秋时节，树叶绿色、金黄相间，树木相对高大，如一幅美丽的油画，一边开车，一边欣赏，令人心旷神怡，因为两边会车不很多，所以很是惬意！这些树木都是防风林，为防止风沙吹到华北京津一带而建，随公路一直往前延伸，没有尽头一样。

 
　　车渐渐越过河北境内，地势也在渐渐爬升。过太仆寺旗，路牌已经是汉、蒙文并列了，我们意识到已入内蒙境内，窗外的景色渐渐改变，高大树木不见了，农田也消失了，树木渐渐变矮。从太仆寺旗到桑干达来一段，车辆越发少了，路况不错，开到八十左右没有问题，因为是开放路，所以需要注意两边偶尔横穿的行人、车辆。路边，树木变成了灌从，土地变成了碎石块为主的戈壁地貌，碎石上是各种荒草和地表植物，石块的颜色由灰色、青色、黑色混杂，路边村庄、行人稀少，开着开着车，我有了某种幻觉，感觉是在美国西部内华达的戈壁上奔走，不知是不是巧合，太象了，大自然太神奇了。

 
　　戈壁顺利穿行以后，我们渐渐进入佳境，开始触摸锡林郭勒大草原的边缘。草原公路笔直向前，两边车辆不多，很少会车，路况极好，开到100公里没有问题。夏季时的青草，已经开始发黄，随着微风在空中摇曳，掀起一阵阵的波浪。车渐渐进入草原腹地，从前车窗和侧窗极目四望，由于地势相对平坦，偶尔远处有小丘起伏，四面都可以看到极远处，夸张的说，甚至与天际相接，此时，我能想到的词，就是辽阔，太辽阔了！这种视觉的冲击，是在已经很宽阔的平原地区不曾体验到的，太强烈了，震撼！什么是农耕文明与游牧民族的区别，下笔千言可能也很单薄，到锡林郭勒大草原就全明白了。此刻你就理解了：“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金戈铁马的蒙古骑兵、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悠远苍凉的蒙古长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与行，有时行可能比知来得更直接、更强烈。继续前行，道路笔直在草原中延伸，好象就是一幅画卷中寥寥几笔的线条，简洁、明快。有时随地势上下起伏，于是就是一个巨长的上下坡，一会儿俯冲、一会儿爬升。俯冲时，因为地势高，看前方草原更加醒目、辽阔，两边是茂密的草，这种感觉太拽了，不禁吼出了威廉华莱士在《勇敢的心》中的名言，Freedom ! 这种自由的感觉，是在世俗的、城市的生活中，很难体会到的，大家早就被现代社会揉搓的差不多了。远处的山丘上，风力发电机的叶片在缓慢、镇定的转动，才将我们稍微拉回尘世。继续前行，风景更加的诱人，我们实在坐不住了，停车观景，与草原亲密接触。因为偷懒，我没带数码相机，朋友们到是一通狂拍，我只好用手机勉强对付了几张。置身大草原，悠远宁静，远处是牛、羊在闲逛，道路伸向远方，仿佛没有尽头。想起了《阿甘正传》，想起了阿甘领着一帮人在美国西部的荒漠中，奔跑，那一场景深深定格在我脑海中，今天在内蒙锡林郭勒大草原中，又重放了，情景是如此的神似！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此时的心情，惟有感动！

 
　　当天傍晚我们顺利抵达锡林浩特，后面几天的旅程顺利而且惬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所有的感触中，第一天横穿大草原最震撼！六百多公里的旅程，走了将近一天，草原的辽阔，无法用文字细细描画，内蒙草原的民族风情，让我感动和陶醉。后来，每当我听到蒙古长调和歌曲，都有一种别样的冲动和沉醉。

 
　　另外，除了对蒙古风情的领略，我还有另外一层感动，祖国的地大物博，是真正辽阔呀！我们仅仅在祖国细细脖子上的行走，就走了一天，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如果未来有机会，去辽阔的大西北、大西南，行走在广袤的青藏高原、人迹罕至的大沙漠，那又将是怎样的一种情怀呢！